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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绳紧缚美人计,高冷校草渡心魔

精选章节

1 金丝雀的诱惑

金丝雀大厦的顶楼,空气都比地面上的金贵些,稀薄中透着一股消毒水混合着某种不知名昂贵香料的味道。

我,林星寒,就站在这股味道的中央,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脚踝冷得像块冰。

前台小姐的微笑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八颗牙齿,不多不少,声音甜得发腻,“林小姐,您好,欢迎光临‘静流’。”

静流。多文艺的名字,听着像是什么岁月静好的茶馆,谁能想到,这地方的价目表能让一个上市公司的小股东心脏骤停。

我把一张黑卡推过去,指甲上新做的星空钻闪了一下她的眼。

“李乐行在吗?”

前台小姐的笑容僵硬了零点一秒,但很快恢复了滴水不漏的职业素养,“您是指我们的高级身心疗愈师,Leo吗?”

Leo?我差点笑出声。李乐行,你可真行,在学校里穿得像个要去山区支教的贫困生,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在这儿就摇身一变成Leo了?

“对,就是他,”我懒洋洋地靠在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台面上,“把他叫来,我要点最贵的那个套餐。”

“林小姐,我们最顶级的‘圣盐·缚星’套餐需要提前三天预约,而且Leo老师今天的预约已经……”

我没让她说完,手指在价目表最顶端那个夸张的数字上轻轻敲了敲。

88888。

一串吉祥的数字,后面跟着的描述却不怎么吉祥。

“深度肌群反向舒展疗愈,热感晶石导入,高浓度植萃芳疗催眠,身心桎梏双重释放……”我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像是在读什么死亡判决书,“而且,需要全程……‘绝对赤诚’?”

我把这四个字咬得很重,目光像针一样扎向她。

前台小姐的额角似乎沁出了一丝微汗,但声音依旧平稳,“是的,林小姐,这是为了让理疗师能最精准地触及您的每一寸肌理和能量点,达到最佳的疗愈效果,所有……织物都会成为障碍。”

障碍?我心里冷笑。我巴不得多点障碍。

“我今天就要。”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预约是给普通人的,我不是。”

这话很混账,我知道。

我在学校里就是这么混账过来的。凭着这张脸,我能让篮球队长为我提一个星期的书包,能让学生会长在我迟到时亲自去校门口帮我跟教导主任周旋,能让无数男生为我一句无心的夸赞兴奋得整晚睡不着。

可这一切,在李乐行面前,全他妈失灵了。

他就像个绝缘体,我的所有电流,所有魅力,到了他那儿,都石沉大海,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我追了他整整一年。

我给他送的限量版球鞋,他转手就挂在二手网站上,理由是“不合脚”。我给他做的爱心便当,他看都不看,说“过敏”。我甚至放下所有身段,在全校师生面前跟他告白,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你挡着我看黑板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林星寒,二十年来的人生,第一次遭遇如此彻底的滑铁卢。

我不信邪。

我不信他真是块石头,不信他对我这张脸无动于衷。他一定是在装,装清高,装与众不同,就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对,一定是这样。

今天,我就要撕下他这张虚伪的面具。

2 缚星之约

前台小姐大概是被我身上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混账劲儿给镇住了,她拿起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她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容里多了几分敬畏,“林小姐,Leo老师同意了。他正在准备,请您先去贵宾室更换衣物。”

胜利。

第一步,达成。

我勾起嘴角,像个打了胜仗的女王,踩着高跟鞋,跟着另一个侍者走向迷宫般的走廊深处。

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在叫嚣着“昂贵”两个字。墙壁是某种带有天然纹理的暖色石材,灯光从看不见的缝隙里透出来,柔和得像月光。空气里的香气更浓了,带着一丝雪松和岩兰草的味道,让人神经莫名地松弛下来。

但我一点也松弛不下来,我的心跳得像战鼓。

贵宾室比我家的衣帽间还大,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圆形沙发。侍者递给我一套丝绸浴袍,和一个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黑色盒子。

“林小姐,请您将所有衣物和饰品更换下来,包括贴身衣物。换好后,按一下墙上的铃,Leo老师就会过来。”她说完,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厚重的木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我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我脱下连衣裙,脱下高跟鞋,一件一件,直到身上再没有任何遮蔽。镜子里映出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皮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象牙般的光泽,每一处曲线都像是被上帝亲手雕琢过,完美得无可挑剔。

这是我最大的资本,也是我无往不利的武器。

可今天,这件武器即将被摆放在一个最屈辱的祭台上,任人宰割。

我打开那个黑色的小盒子。

里面不是我想象中的一次性内裤,而是一卷深棕色的,泛着奇特光泽的……绳子。

麻绳?不对,质地很特殊,光滑中带着韧性,像是某种植物的纤维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这就是所谓的“束缚”?

我拿着那卷绳子,手指有些发抖。这不是害怕,这是兴奋。一种混杂着羞耻、愤怒和期待的,病态的兴奋。

李乐行,你看到了吗?为了你,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件宽大的丝绸浴袍披在身上,然后按下了墙上的铃。

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我想象中那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Leo老师”。

还是那个李乐行。

他穿着一套简单的白色棉麻工作服,宽松的裤子,V字领的上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而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没戴眼镜,头发剪得很短,显得眉眼愈发清俊深刻。

他的眼神,还是和在学校里一模一样。

平静,淡漠,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无论我投下多大的石子,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他看到我,没有惊讶,没有半分动摇,甚至连一点点男人见到女人身体时该有的正常反应都没有。他就那么自然地走进来,好像我不是林星寒,只是一个普通的,即将接受理疗的客人。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比我想象中要低沉一些,带着一种奇特的质感,像是在砂纸上打磨过的木头。

“叫我星寒。”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房间一侧的柜子前,开始准备他的工具。一些瓶瓶罐罐,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一个小小的香薰炉。

我有些沉不住气了。

“李乐行,你装什么?”我走到他身边,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只要我稍微一动,就能春光乍泄,“别告诉我,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看我。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近距离地看我。

他的眼睛很黑,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那么小,那么可笑。

“林星寒,”他叫了我的全名,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圣盐·缚星’套餐的本质,是身心疗愈。它需要客人放下一切防备、伪装和杂念。如果你是抱着其他目的来的,我建议你现在就穿上衣服离开,我可以把费用全额退给你。”

我被他气笑了。

“退给我?你还得起吗?88888,你得在这儿给多少富婆按摩才能挣够?”我的话尖酸刻薄,我知道。但只有这样,才能掩饰我内心的慌乱。

他的眼神,太具穿透力了。好像能看穿我所有精心构建的堡垒,直抵我最狼狈的内核。

他没有被我的话激怒,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整理他的东西。

“我的薪水,和你无关。”他说,“如果你决定继续,那就请躺到疗愈床上。我们得先完成第一步,‘缚’。”

他指了指房间中央那个奇怪的装置。

那东西……我之前都没好意思仔细看。它像是一个被拉长变形的木马,但材质是某种温润的玉石,表面被打磨得极其光滑。马鞍的位置被设计成一个符合人体工机学的弧度,人躺上去,腰部会被强制性地向上拱起,形成一个极度舒展的反弓姿态。

在“马鞍”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像浴缸一样的凹槽,里面铺满了粉色的,颗粒状的晶体。是盐,喜马拉雅玫瑰盐,此刻正被底部的装置加热,散发出温热的气息。

这他妈哪是按摩床,这分明就是个刑具。

“躺上去?”我声音都变了调。

“对,”他拿起那卷深棕色的绳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我会用这个,帮你固定住身体。”

我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绳子,又看看那个“木驴”。

羞耻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我淹没。

但另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尖叫:不能退!林星寒,你不能在这里认输!

这或许是我最后的机会。

让他亲手脱掉我的浴袍,亲手用绳子绑住我的身体,亲手触碰我的每一寸皮肤。我就不信,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心如止水。

3 破茧之痛

我咬了咬牙,走到那个玉石“木驴”前,解开了浴袍的带子。

丝绸滑落,堆在我的脚边,像一滩融化的月光。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背上,但那目光里没有欲望,没有惊艳,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像一个外科医生在看他的手术对象。

我闭上眼,豁出去一般,躺了上去。

冰凉的玉石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被迫向后弯曲,形成一个极为夸张的弧度,胸口高高挺起,感觉整个脊椎都在尖叫抗议。

我听见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很轻,很稳。

然后,温热的绳子触碰到了我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专业,也很……冷漠。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默地,有条不紊地,用绳子将我的手腕、脚踝,分别固定在“木驴”前后两端的金属环上。

绳结打得很巧,不紧,却让我动弹不得。

我像一个被献祭的祭品,以一种毫无尊严的姿态,被展示在他的面前。

我的心在狂跳,脸上烧得厉害,连脚趾都因为羞耻而蜷缩起来。我紧紧闭着眼,不敢看他,不敢想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好了。”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现在,我会把你降到热盐里。”

他按动了一个开关,我身下的玉石装置开始缓缓下降。

我的背脊最先接触到那些温热的盐粒。

“嘶——”

炙热的触感让我倒吸一口凉气。盐粒比我想象中要烫得多,像无数细小的炭火在灼烧我的皮肤。我本能地想要挣扎,但手脚被牢牢地固定着,只能徒劳地扭动身体。

“别动,”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像是警告,“适应它。热量会打开你的毛孔,放松你的深层筋膜。这是第一步。”

我咬着牙,强迫自己忍受着那股灼痛。

很快,灼痛感渐渐退去,取而代-"-"]]>

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而持续的热度,像无数只温暖的手掌,托住了我的整个背部。身体的重量被均匀地分散开,那种被迫反弓的紧绷感似乎也缓解了一些。

我能感觉到他还在我的身边,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雨后青草一样的气息,混合着这间屋子里昂贵的香料味,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心安的味道。

我的心跳,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他要做什么?接下来呢?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这个姿势,这种束缚,他只要稍微俯下身,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他会吗?他会像那些电影里演的一样,用这种绝对的控制权,来满足他被压抑的欲望吗?

我甚至开始有点期待了。期待他失控,期待他撕下那张冷漠的面具,露出一点点属于男人的、原始的、哪怕是丑陋的冲动。那样,至少证明我赢了。

然而,我等来的,不是抚摸,不是亲吻,甚至不是一句带有情欲色彩的调侃。

我等来的是一块温热的毛巾,轻轻地盖在了我的眼睛上。

视野瞬间被剥夺,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闭上眼,专注你的呼吸。”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就在我的耳边低语,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吸气,感受温热的空气充满你的胸腔。呼气,感受身体里的紧张和杂念,随着气息一同排出。”

这算什么?

这是在……教我做瑜伽吗?

我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我花了这么多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不是来听他上冥想课的!

“李乐行!”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做呼吸练习的?”

他沉默了片刻。

我以为我的愤怒会让他有所反应,至少会让他摘掉我眼睛上的毛巾,让我看看他的表情。

但他没有。

黑暗中,我只听到他倒腾那些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一股极其复杂的香气飘了过来。

不是之前闻到的任何一种。它很浓烈,却不刺鼻。前调是辛辣的,像是生姜和黑胡椒,带着一股强烈的冲击力,直冲我的脑门。紧接着,一股清冷的木质香气浮现出来,像是雪地里的松针,冷静而克制。最后,一缕极淡的、几乎捕捉不到的花香,像幽灵一样,若有若无地缠绕在其中。

“这是‘破茧’,”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得像没有波澜的湖面,“乳香、没药、大西洋雪松、杜松子,还有一点点晚香玉。”

他像是在介绍一道菜的配料,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情感。

“乳香和没药,自古以来就是用于祭祀和疗愈的圣物。它们能连接精神与物质,帮助人看到被埋藏的真实。雪松和杜松子,负责清理和净化,驱散负能量。至于晚香玉……”他顿了一下,“它是夜里的女王,象征着危险的欢愉,也代表着灵魂深处的欲望。”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那股香味越来越浓,像一只无形的手,钻进我的鼻腔,深入我的大脑。

我的身体开始发热,不是被热盐烫的,而是一种从内而外,无法控制的燥热。

“你……你给我闻了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只是精油而已。”他淡淡地说,“纯植物萃取,对身体无害。但它会放大你的感官和情绪,尤其是那些你平时拼命压抑的东西。”

压抑的东西?

我压抑什么了?我林星寒的人生,向来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需要压抑吗?

我正想反驳,他温热的手指,突然触碰到了我的额头。

我浑身一僵。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触碰到我。

他的指尖干燥而温暖,带着薄薄的茧,触感很粗糙,却奇异地没有让我产生反感。他就那么轻轻地,用指腹,在我的眉心打着圈。

动作很慢,很有规律。

“林星寒,”他的声音像是被那股香气浸泡过,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你真的快乐吗?”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快乐?

我当然快乐!我长得漂亮,家里有钱,所有人都围着我转,我有什么不快乐的?

“你胡说什么!”我厉声说道,但连我自己都听出来,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底气不足的虚弱。

他的手指没有停下,反而加重了一点力道。那股压力,仿佛要穿透我的头骨,直抵我的灵魂。

“你真的想要我吗?”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或者说,你想要的,真的是‘李乐行’这个人吗?”

我愣住了。

我想要的……不是他吗?

我花了整整一年,用尽了所有的心思,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得到他吗?

“你想要的,不是我。”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你想要的,是一个战利品。一个唯一不肯向你屈服,能够证明你魅力依旧有效的战利品。”

“不是的……”我喃喃地反驳,却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说辞。

“你的人生,就像一座用鲜花和掌声搭建起来的城堡。你习惯了所有人的仰望和顺从,所以当出现一个不按你的剧本走的人时,你感到了恐慌。”他的手指从我的眉心,缓缓滑到我的太阳穴,用同样舒缓的节奏,轻轻按压着,“你不是爱我,你只是不能接受你的世界里,出现一个‘瑕疵品’。”

瑕疵品……

他说我是瑕疵品?不,他说,他是我世界里的那个瑕疵品。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那股燥热感越来越强烈,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我喘不过气。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懂什么!”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太丢人了,我林星寒,竟然会被他三言两语说得快要哭了。

“我不懂你。但我懂‘模式’。”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模式,尤其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模式。你的模式,就是攻击。用你的美貌,你的家世,你的骄傲,去征服一切。一旦征服失败,你就加大攻击的力度,甚至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他的手指离开我的太阳穴,开始沿着我的发际线,慢慢地向耳后移动。他的每一次触碰,都像一次精准的电击,让我身体里某些沉睡的神经,逐一苏醒。

“比如今天,”他继续说,“你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到这里,你以为这能让我动心,或者愧疚。但你有没有想过,这背后真正的情绪是什么?”

是什么?

是愤怒,是不甘,是征服欲……

“是恐惧。”他给出了答案。

恐惧?我怕什么?

“你恐惧的,不是得不到我。你恐惧的是,一旦连李乐行这种‘平平无奇’的人都无法征服,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所倚仗的一切——你的美貌,你的魅力,都在贬值?”

他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我层层包裹的伪装,露出了里面那个鲜血淋漓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内核。

“不……不是这样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被毛巾覆盖的眼角滑落,滚烫的,带着咸涩的味道。

我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腕和脚踝被绳子勒出了红痕,但我感觉不到疼。我只想逃离,逃离他的声音,逃离这个让我无所遁形的黑暗空间。

“放开我!李乐行!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我尖叫着,声音嘶哑而绝望。

他没有放开我,也没有安抚我。他只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任由我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一样,徒劳地挣扎,哭喊,发泄。

那股奇异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闪现。

是小学时,我因为在舞蹈比赛上拿了第一名,被爸爸抱起来,高高举过头顶。所有亲戚都在夸我,说我是林家的骄傲。

是中学时,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那个害羞的男生,连看我一眼都不敢。我把那封信贴在公告栏上,享受着所有人的嫉妒和羡慕。

是上大学后,我轻而易举地当上了校花,走在校园里,永远是视线的焦点。那些为我疯狂的男生,那些模仿我穿衣打扮的女生……

这些画面,曾经是我快乐的源泉,是我骄傲的资本。

但此刻,在李乐行的声音和那股奇怪的香气催化下,它们都变成了一把把尖刀,刺向我。

我看到了画面背后,那个真实的自己。

那个为了保持身材,每天只吃几片蔬菜,饿到半夜胃痉挛的自己。

那个为了考第一,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复习到凌晨三点,第二天还要装作毫不费力的自己。

那个在人群中永远要保持最完美笑容,其实嘴角早已僵硬的自己。

我活得像一个精致的、上紧了发条的木偶,永远在为别人的期待而表演。我不能输,不能有瑕疵,不能不完美。

因为一旦我不完美了,那些爱,那些掌声,是不是就会消失?

李乐行的出现,就像是在我完美无瑕的舞台剧上,突然掉下来的一块砖头。他不在我的剧本里,他不为我的表演喝彩。他用他的冷漠和无视,提醒着我,我的世界,并非坚不可摧。

所以,我疯了一样地想要把他拉进我的剧本,让他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那不是爱。

那只是一个濒临失控的演员,企图修复一个舞台道具的,垂死挣扎。

“啊——!!!”

我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我不再是校花林星寒,我只是一个被困在华丽牢笼里,迷失了很久很久的小女孩。

哭声,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4 重生之泪

我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嗓子都哑了,久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我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躺在热盐里,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渐渐止住。

房间里,只剩下我微弱的抽泣声,和那个依旧在燃烧的香薰炉,发出的“滋滋”声。

那股香味,似乎也变了。辛辣的前调已经散去,清冷的木质香也变得柔和,只剩下那缕若有若无的晚香玉,像一个温柔的拥抱,轻轻地包裹着我。

“哭出来,就好了。”

他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这一次,不再那么冰冷,似乎带上了一丝……温度。

他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我的小腹上。

隔着一层皮肤,我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稳定而强大的热流,缓缓地渗入我的身体,驱散了哭泣后的寒意。

我的身体,因为他的触碰,又一次僵硬了。

但这次,不是因为羞耻,也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你的能量场,之前很混乱。”他一边用掌心在我腹部画着圈,一边轻声说,“充满了攻击性、防御性和……不安全感。像一只竖起了所有尖刺的刺猬。”

他的手掌移动得很慢,从我的小腹,到我的肋骨,再到我的胸口下方。他避开了所有敏感的部位,他的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意图。

那是一种……疗愈的意图。

“你把自己包裹得太紧了,林星寒。”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紧到连你自己,都喘不过气。”

他的另一只手,开始按摩我的肩膀和脖颈。

我的肩颈,因为常年的紧张和压力,硬得像块石头。但在他专业而有力的揉捏下,那些僵硬的肌肉,竟然一点点地,开始软化,放松。

“现在,试着感受你的身体。不是镜子里的那个,不是别人眼里的那个,而是你自己的,真实的身体。”他的声音,像一条缓缓流淌的溪流,洗涤着我混乱的思绪,“感受热盐的温度,感受我手掌的压力,感受你自己的心跳……”

在他的引导下,我开始把注意力,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到自己的身体上。

我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能感觉到每一次呼吸,带动的胸廓起伏。

我第一次发现,我的身体,不仅仅是一具用来展示的皮囊。它是有生命的,是活生生的,它在用它自己的方式,告诉我它的疲惫,它的痛苦。

眼泪,又一次无声地滑落。

但这次的眼泪,不是悲伤,也不是绝望。

是一种……被看见,被理解的,释然。

“李乐行……”我沙哑地开口,“你……为什么会懂这些?”

他怎么会懂?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点贫穷的大学生。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复杂的精油,怎么会有如此专业的手法,怎么能看穿我内心最深的秘密?

他沉默了片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因为,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沧桑,“被困住的人。”

“被什么困住?”

“被别人的期待,被自己的设定,被过去的荣耀,或者……被过去的伤痛。”

伤痛?

我有什么伤痛?我的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吗?

就在这时,那股晚香玉的香气,仿佛突然变得浓烈起来。一个被我遗忘了很多年,甚至被我刻意抹去的画面,毫无预兆地,冲进了我的脑海。

那也是一个舞蹈室。

比我现在练习的这个要小,要旧。木地板上有很多划痕,镜子上也有些斑驳。

我大概十岁,穿着一身粉色的练功服,扎着两个羊角辫。

我在练习一个很难的旋转动作,但我总是做不好,一次又一次地摔倒。膝盖上青一块紫一块,很疼。

妈妈就坐在旁边,她没有像别的家长一样心疼地冲上来,她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说:“星寒,起来,继续。你忘了我们的目标了吗?全国少儿舞蹈大赛的冠军。”

我爬起来,咬着牙,继续转。

终于,有一次,我成功了,我完美地完成了那个旋转,稳稳地落地。

我欣喜若狂地看向妈妈,以为会看到她赞许的笑容。

但是,没有。

她没有看我,她在打电话。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焦急而痛苦的表情。

“你说什么?手术?现在就要签字?”她的声音在发抖,“我……我走不开啊,星寒的比赛就在下个星期了,这是她最关键的时候……”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看到妈妈的脸色越来越白。

最后,她挂断电话,对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星寒,对不起,”她说,“爸爸那边有点急事,妈妈必须过去一趟。你在这里……自己再练一会儿,好吗?记住,你一定要拿冠军,不然……”

她没有说完,就匆匆地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舞蹈室中央,身上还穿着那件漂亮的粉色练功服。

那一年,我没有拿到冠军。

因为在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爸爸。

妈妈告诉我,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她删掉了家里所有和爸爸有关的照片,扔掉了他所有的东西。家里再也没有人提起过“爸爸”这两个字。

从那天起,妈妈对我要求变得更加严苛。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培养我身上。我要学跳舞,学钢琴,学画画,学外语……我要在所有方面,都做到最好。

她说:“星寒,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比所有人都优秀,这样,我们才不会被人看不起。”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从那时起,“优秀”就成了我唯一的信仰。我拼命地去赢,去拿第一,去获得所有人的赞美。我以为,只要我足够耀眼,就能让妈妈开心,就能填补家里那个巨大的空洞。

我也下意识地,把那个被抛弃在舞蹈室的,十岁的自己,深深地埋了起来。我不敢去想那天发生了什么,我甚至强迫自己相信,爸爸真的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可是,那份被抛不下的恐惧,那份害怕自己不够好就会被抛弃的恐慌,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潜意识里。

它变成了我的“模式”。

我必须要成为焦点,必须要征服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安全的,是被需要的,是不会被丢下的。

原来是这样……

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李乐行。

我想要的,只是回到十岁那年那个下午,让匆匆离开的妈妈,回头再看我一眼。

告诉她,就算我没有拿到冠军,就算我不够完美,我依然是她的女儿,依然值得被爱。

真相,像一把迟到了十年的钥匙,终于打开了那把生了锈的锁。

我哭得泣不成声,这一次,不是发泄,而是哀恸。为一个被自己遗忘了十年的小女孩而哀恸。

李乐行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着他的按摩。他的手掌,像一个稳固的锚,在我情绪的惊涛骇浪中,给了我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的力量,通过皮肤,源源不断地传递给我。那是一种沉静的,包容的,强大的力量。

我慢慢地,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和混乱,也随之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虚脱。

像是发了一场高烧,烧退了,人也清醒了,只是浑身酸软无力。

“想起来了?”他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嗯。”我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感觉怎么样?”

“很累。”我说的是实话,“像死过一次一样。”

他轻笑了一声。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笑。很轻,但很好听。

“身心疗愈,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次小型的死亡与重生。”他说,“不打破旧的,新的怎么进来?”

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突然感到一阵失落。

“好了。”他说,“今天的疗愈,到此结束。”

他拿掉了我眼睛上的毛巾。

刺眼的灯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等我适应了光线,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我愣住了。

李乐行就站在我的面前,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白色的工作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而流畅的背部线条。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看起来……比我还累。

“你……”我有些不解。

他只是给我按摩,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随手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淡淡地说:“能量疗愈,消耗很大。尤其是在对方能量场极度混乱和抗拒的情况下。”

所以,刚才我那些激烈的情绪,对他来说,并不是一场旁观的戏剧,而是一场他需要亲自下场参与的战斗?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走到一旁,解开了我脚踝上的绳子,然后是手腕。

重获自由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软了,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走过来,没有说一句话,很自然地弯下腰,将我从那个玉石刑具上抱了起来。

是公主抱。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比刚才被热盐烫得还厉害。

我整个人,不着寸缕地,被他抱在怀里。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汗水混合着青草的气息,充满了男性的荷尔蒙,却一点也不让我觉得讨厌。

他的胸膛很结实,手臂也很有力。抱着我,走得很稳。

他把我抱进了旁边的淋浴间,轻轻地放在了铺着柔软浴巾的凳子上。

“冲个澡,把身上的盐分和……负能量都洗掉。”他背对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在外面等你。换好衣服,我送你回家。”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我坐在凳子上,听着外面传来的他的脚步声,看着身上被绳子勒出的淡淡红痕,又看了看自己被泪水和汗水弄得一塌糊涂的脸。

脑子里,一片空白。

5 谜之疗愈师

我,林星寒,二十年来的人生,在今天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被彻底打败,然后重组。

而完成这一切的,是我曾经最想征服,也最瞧不起的那个男人。

李乐行……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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